王柏森：挑着“中央红军的兵工厂”长征到芦山忠诚寺

未命名 · 发表于 2019-3-20 16:05: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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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简介：王柏森，又名吴云清，嘉禾县行廊镇行廊村5组人，生于1911年，殁于1982年，享年71岁，今年是他的百年诞辰。1934年9月，以打铁为生的王柏森在宜章白石渡参加中央红军三军团。此后，他挑着红军的“兵工厂”走完了长征，参加了直罗镇战役、平型关大捷等重要战斗。历任八路军115师686团1营教导员、115师供给部军工科科长兼政委、东北人民自治区辽东军区后勤部兵工部部长、东北军区军工部第41兵工总厂厂长和党组织负责人、空军后勤部军械部部长、空军后勤部三部部长、空军后勤部顾问。本文选取的，是老人长征时的一段经历。

对着机枪尿了一泡尿，重机枪又重新响起来

1934年11月，红三军团为右纵队，从良田、宜章之间通过敌人封锁线，军委第一、第二纵队及五军团、八军团随后通过。刚从宜章白石渡参加红军的王柏森，随所在的红三军团部队从湖南宜章、临武进入嘉禾。

1935年1月份后，红军部队为摆脱敌军追剿，日夜兼程赶往川滇边界的扎西地区集结。扎西的2月天气很糟，阴冷而潮湿。国民党的飞机像一群铁蚊子围着红军打转转，红三军团还未进入云南境内，它们就飞过来轰炸。又是几周的连续强行军，王柏森常常是挑着修械工具，边走边吃几口干炒面，有时他走着走着就睡着跌倒了。后来他索性和战友们解下腿上的绑带拴在腰上，一个拉着一个行军。
1935年2月9日，根据中央军委指示，红三军团缩编为四个团，同大部队一同掉头东进。红三军团一仗接着一仗打，一次作战中，红军的一挺汉阳造水压重机关枪出了毛病，王柏森不顾子弹在头顶上嗖嗖地飞，赶紧取出工具修理。可当他发现原因出在枪里的水烧干时，就让机枪手赶紧找点水加进去。谁知战壕里竟然一点水也没有了，机枪手急得两眼冒火。眼看着敌人又要冲上来，王柏森急中生智，对着机枪尿了一泡尿进去，重机枪又重新“哒哒哒”地响起来，把攻上来的敌人打了下去。
1935年4月，为了摆脱国民党几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，中央红军由黔北地区经过川南，渡过长江，转入四川西北，协助第四方面军实行总反攻。中央军委命令中央红军迅速渡过赤水河，过江到四川西北部创建新的根据地。王柏森顾不得连日行军作战的极度疲劳，带着几名修械员，将由老虎钳、锉刀、锤子、螺丝刀、手锯等五大件修械工具组成的“移动兵工厂”和其他零配件、器材等，装进两个大铁箱，肩挑着随红三军团一起快速渡过了赤水河。过江时，王柏森幽默地对战友们说：“咱们红军的肩挑兵工厂，胜过了清朝时的汉阳兵工厂哩。”
挑着“红军的兵工厂”走过雪山
1935年6月8日，中央红军突破敌人芦山、宝兴防线，又打翻川军一部。为了尽快与红四方面军汇合，红三军团和军委纵队作为中央纵队来到芦山双河场，开始了艰难地翻越第一座大雪山——夹金山的军事行动。

夹金山海拔一万四千多英尺（折合4267米），终年积雪，是大雪山的一个要隘。当地居民描述它是座魔
山，鸟都飞不过去。到达夹金山脚下（海拔已经相当高）的红军，有的已打了三四年的仗，有的连续行军作战八九个月。对他们来说，翻越雪山是长征以来最艰难的一关，其艰难程度超过了湘江之战、四渡赤水，甚至比起只有少数人参战的抢渡金沙江、飞夺泸定桥还要艰苦得多。
王
柏森自参加红军以来，担负的作战和修械任务很繁重。但他凭着从小劳动打铁炼就的强壮身体，几次生病都扛了过去，一路走过来没有倒下。他一直舍不得穿那双从老家带来的草鞋，经常打着赤脚行军。不过，他毕竟是在湘南出生长大的，翻越雪山也是生平第一次。
翻山前，红军卫生干部向战士们简单介绍了高山、冰雪及严寒对人体健康的危害。要求大家用布条遮住眼睛防止雪盲，尽可能多穿衣服吃饱饭。可是，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，红军战士大多数衣衫单薄，因部队缺粮而很久未吃过一顿饱饭了。
王柏森当时也只穿着打着补丁的单衣裤，脚上终于穿上了参加红军时从老家带来的新草鞋。他和几名修械员轮流挑着修械担子，一步一滑地向雪山顶爬去。他对几名修械员说：“这个‘肩挑兵工厂’是我们的第二生命，我们如果丢掉它，就等于丢掉了红军的兵工厂。所以，再苦再难我们也要把它挑过雪山。”

雪山上没有可取火的材料，无法把雪化开，王柏森他们只好刨开表雪取下面的雪解渴。山上根本没有路，他们只能手拉着手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前进。王柏森的新草鞋很快就被雪浸湿冻成了冰坨子，脚也冻麻木失去了知觉。但他想到自己是班长，要多承担责任和困难。于是他坚持多挑担子，并且总是走在前面探路。他不断地鼓励自己咬牙坚持，靠嚼着仅有的几个小辣椒保持着身体热量。缺氧使他感到如千斤石头压在胸口，头疼得像要崩裂一般。当他和几名军械战士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时，眼睛一下子被雪光刺得半天睁不开。这时，陆续爬到山顶的红军，有的由于严重缺氧窒息再也唤不醒了。下山时，王柏森亲眼看到有的红军战士不小心踩到冰上滑倒了，由于饥饿和体力不支，倒下就再也没有爬起来。还有一些因病掉队的红军，永远长眠在皑皑的雪山上了。
翻过夹金山后，红一方面军仅剩的六千多人终于在达维与红四方面军汇合了。之后，王柏森挑着“兵工厂”跟随中央红军又翻越了梦笔山、长板山、打鼓山等几座大雪山和多座高山峻岭，终于到达了松潘附近的毛儿盖。
抓住马尾巴，终于被拖出了沼泽
1935年8月11日，红一、三军团分别在波罗子、芦花等地集结，做好了过草地的物资准备和政治动员。这片草地实际是内陆的萨格苏海，地处长江和黄河分水岭之间的高原，海拔一万一千多英尺，年平均温度只有摄氏零度多一点。草地的气候变化无常，一忽儿烈日，一忽儿冰雹；时而下雨，时而大雾，时而雨雪交加，狂风怒吼，就像魔鬼的恶作剧，被藏民称为“魔毯”。红军经过那里时，既没有帐篷，也没有牧民，更没有牦牛和羊群。一望无际的烂漫野花编织成的魔毯下面，隐藏着沼泽，人踩上去就像走在浮桥上，一旦掉下去，一分钟内就能把人吞噬。红军路经藏区时，少数受了国民党反动派宣传的藏民还时常冷不丁地向红军打黑枪，红军面临着数不清的困难。
草地上没有粮食，红军只筹备到够吃一、两天的口粮。于是，红军官兵就开始煮自己的皮带和马具，炊事员们就四处挖野草、野菜煮给大家吃，结果导致了许多红军患上急性中毒性痢疾，又因没有药品治疗相继死去；还有的红军因连续几天吃树皮，致使严重缺盐而患上浮肿病死亡。草地上也没有可以宿营的地方，只能在空旷的地方蜷缩着稍稍休息，许多战士就是在晚上休息时被冻死的。
8月22日，王柏森随红三军团开始通过草地。他冒着像要撕裂皮肉般的寒风，左肩挑着“红军兵工厂”和物资，右肩背着一支驳克枪，同时右手还搀扶着一名伤员，步履艰难地行进在荒凉的草地上。由于挑着担子行军，体力消耗很大，所以他的肚子饿得很快，有时饿得两眼直冒金星。为了节省仅有的1斤干粮，王柏森每次只能把干粮里的麦粒倒出十几粒嚼一嚼充饥。有时，他也在草地上找点野青稞垫饥肠。他还特意保存了几棵野青稞准备带出草地，做成标本留给后人看。
在踏上草地的第四天，王柏森挑着修械担子格外小心地选择没人踩过的地方行走，满以为那里的草皮承载力会强一点。谁知脚刚踏上去，他的身体就开始慢慢往下沉，脚上粘着橡胶一样的泥巴，怎么也拔不出来。他急得拼命挣扎，结果越挣扎身体越往下沉。这时一个老兵对他说：“不要慌，快扔掉担子！”他这才醒悟，急忙小心地把双手松了出来。可是旁边没有任何攀援物，人就像虫子掉进稀粥里，有力也使不上。眼看着他就要被凶煞的“魔毯”淹没了，就在这生与死的千钧一发之际，红三军团四师十团政治委员杨勇同警卫员牵着马赶到这里。杨勇让警卫员牵住马，自己快速解下绑腿带甩了过去。王柏森一手拽住绑带，一手抓住马尾巴，使出全身的力气，终于被拖出了沼泽。杨勇帮他擦去脸上身上的污泥，亲切地说：“好险哪，差一点你就没命了！”他万分感激杨勇政委的及时搭救，毕恭毕敬地给他敬了个军礼，又挑起担子继续随部队前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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